20/2/2018

相遇於魔女集會 上

清晨的霧氣仍未散盡的山林間,一群穿著形式各異的長裙的美豔女子一個一個如同仙女般踏破在陽光下閃爍著的白茫茫的水氣,來到山中一棵古老的大樹前。女子三三兩兩間細碎的有若銀鈴的交談聲為這片天地帶來一種靈動的氣息,似乎連四周的花草都顯得份外鮮艷明媚。

一名踏著清風而來的女子在半山處往著深山古樹的位置走去,步幅大不,就似一行遊鬧市的姑娘家,腳程卻是極快,披風兜帽微擺就來到了那群女子附近。

啪嚓。

聽到樹枝被踩斷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女子停下腳步,轉身望向身後。女子身上的披風隨著她的動作如花綻放般揚起,揚起的披風雖然顏色深邃,卻沒有沾上半點灰塵或露水。

「妳是誰?」一名七、八歲的小男孩扶著樹問道。

女子沒有回話,卻也沒有就此離開。

「妖怪,嗎?」小男孩後退了半步。

女子蹙了蹙眉,小男孩卻好像是見到甚麼信號似的立即轉身逃跑。

女子並沒有急著追上小男孩,只是和散步一樣朝著小男孩走,一邊將白晢的右手從披風底下伸了出來,輕輕彈了彈指尖。一蓬粉色的煙霧從後撲上了小男孩的身體,煙霧接觸到小男孩的肌膚後就化進了他的身體,消失得無影無蹤。

兩、三步後,小男孩慢了下來,他的四肢在碰到那些煙霧後變得麻麻的,雖然仍可慢步走動,但他無法再跑下去。

不知道是因為累了還是害怕,小男孩終於跌坐在地上。

「你是村裏的孩子嗎?」女子以比想像中低沈的聲音問道。

小男孩愣愣地看著眼前那個緩緩地把兜帽拿下、展露藏於陰影下鮮明的臉龐的女子。

發現小男孩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女子走到小男孩的面前柔聲問︰「你會將葉子吹響嗎?」

小男孩傻傻的點了點頭。

見他點了頭,女子抬手從身旁的樹上摘下了一片翠綠的樹葉放到小男孩手中。

小男孩將樹葉湊到唇邊,吹響了葉片。一陣微弱的無甚變化的聲音從小男孩的唇間傳來,但是他面前的女子卻閉上眼仔細傾聽。葉子被吹響的聲音雖然微弱,但卻好像平均地遍佈了這個小小的空間,將兩人包圍。一直到小男孩吐盡了胸腹間的空氣,聲音停了下來,女子才再次睜眼。

「此山有溪無泊,有獸無魚,你完成不了父親的命令。」女子如此向小男孩道,實在是她無法狠心告訴他,他的父親因為欠下巨債,將他趕進山後就立刻借助未落的星夜往村外逃亡,「你知道回村的路嗎?」

「妳能帶我走嗎?」小男孩突然抬頭望向女子。

女子瞥了他一眼,從他的手中拿起那片葉子,吹了口氣後又交回小男孩的手中,「順風而行可以回到村裏。」

女子說話間,林間的霧氣被一陣微風吹開,露出一條明確的道路。

「妳能,帶我走嗎?」小男孩拿著葉子,卻沒有離開,只是默默地望著女子。

長久住在山腳下的村子,小男孩的父親自然知道山上捕不到魚,而小男孩自然也知道山上無魚可捉,但他還是來了。

「唉,」女子嘆了口氣,轉身邁步,撇了小男孩一眼後道︰「跟上來。」

女子一開口,小男孩立即毫無猶豫地邁步跟上了她。

「你想成為甚麼?」女子看著前方問。

「我想成為一名騎士。」小男孩扭頭偷望女子的臉龐。

「跟著我可成為不了騎士。」女子淡淡地道。

「那我就不要成為騎士。」小男孩飛快地答道,聲音透著一絲失望,但更多的是害怕被拋下的驚慌。

頓了頓後,女子悠悠地說︰「不過想學禮儀和騎士七藝也不是甚麼難事。」

「妳是公主嗎?」小男孩小心地問道。

「我是魔女。」

「甚麼是魔女?」

聽到小男孩的問題,女子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叫甚麼名字?」

「阿德里艾隆。」

在小男孩說出他名字的剎那,他手中原本晶瑩翠綠的樹葉在瞬間枯萎,破碎後落在地上,他們身後被吹開的霧氣亦悄悄合上。

「姐姐呢?」

「阿德里艾隆,沒有魔女會輕易交出自己的名字。」

聽到她的話,小男孩伸手拉著女子的披風,彷彿要被甩開似的緊緊捏在手中。

女子並沒有甩開小男孩,她就那樣領著拉著她披風的小男孩一步一步走進白茫茫的霧中。兩人的身影漸漸變得矇矓,最後消失不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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