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起的聲音沒有令嘉慧感到驚訝。
看看時間，Lily大概在酒店裏又和小處男玩了兩回合，然後在咖啡店打來吧。
「洩了嗎？」嘉慧拿起電話便立即問道，沒有給Lily開口的機會。
「嗯。」在電話另一端的Lily捏了捏自己上衣的下擺。
一如嘉慧的預測，她在見到那個喜歡小男生的在咖啡店裏工作的女孩的瞬間，就立刻想起了剛剛數小時裏，與小男生一次又一次的交合，以及無數臨時起意的荒唐的性遊戲，以致身體起了猛烈的反應。
幸好她穿著的是牛仔褲，能夠很好地掩藏著她濕透的下身。
「快樂嗎？」嘉慧問。
「很快樂。」她平靜地說。
「那妳為甚麼打電話給我？」
是啊，為甚麼要打電話給嘉慧呢？她忽然驚覺自己完全沒有要這樣做的理由。
「小處男現在坐在妳的對面嗎？」
「是。」
嘉慧沒有糾纏在這個問題上，但她無法不去思考，自己會打電話給嘉慧到底是出於習慣，抑或是自己根本沒有滿足，仍然在期待著甚麼事情發生。
她無法控制身體漸漸變強的顫慄。
「妳有想像過這樣的情景嗎？」嘉慧撐著頤，
以無可無不可的語氣說，「在餐廳裏踢去右腳上的高跟鞋，然後緩慢地伸向坐在妳對面的男伴，看著他毫無知覺的臉突然因為妳腳尖的觸碰而變形。妳用腳尖輕輕踢了踢他的小腿，然後緩緩向上，在碰到膝蓋的瞬間就立即滑入他的大腿內側，沿著大腿內側慢慢地接近他的陰莖。
「包圍著妳們的是各式各樣正在品味著食物的客人，以及在客人之間穿梭，在妳們身邊走過的侍應。妳看著他愈來愈紅的臉龐，卻無法知道他勃起了沒有，妳在心裏猜測，卻沒有在確實地接觸到陰莖之前得到答案的辦法。腳尖每往前一寸，妳的心跳就快了一分，周圍的聲音逐漸變得模糊，只有妳自己呼吸的聲音無比清晰。」
她漸漸沈醉在嘉慧所訴說的情景中，身體一點一點地變得灼熱。
「在妳隔著褲子接觸到他的陰莖的剎那，妳就立即知道他確切地勃起了。妳緊緊地貼著他，輕柔地律動，看著痛苦並快樂著卻不敢聲張的神情。
「唔？」嘉慧發出了一聲魅惑的鼻音，牽起一個若有似無的微笑，「妳不覺得這個畫面很美麗嗎？」
她想說話，但喉嚨卻異常乾涸。
「妳想看看那時候小處男會露出怎樣表情嗎？」嘉慧的嘴角牽起了一絲笑容。
順著嘉慧的聲音，她漸漸滑落到那個滾燙的幻想中。大腦被高溫刺激，一脹一脹的帶起陣陣酥痲。
「啊，不對。」嘉慧的聲音突然轉高，笑容變得更深，「純潔的小處男已經被妳玷污了。」
嘉慧的話一傳入她的耳中，就引起了她陰道深處的抽搐。她緊緊地皺著眉伏在檯上。
嘉慧沒有再說話，靜靜地聽著她享受著高潮餘韻時所發出的嬌喘。
興奮的浪潮褪去後，她因高潮而疲憊的身體漸漸冷卻下來，但她的大腦卻變得異常清醒，一種無法壓抑的淡淡的卻無比清晰的哀傷突兀地出現，然後隨著她的呼吸逐漸變強。
「嘉慧...嘉慧...」Lily在趴在檯上好一會兒，才以極細的聲音說，「求妳...」
嘉慧揚了揚眉，卻沒有說話。
Lily花了比剛才更長時間的沈默才找到自己想要說的話，聲音比之前更小地說，「求妳不要把我看得那麼清楚...
「...這樣的人連我自己都不喜歡。」
說完這句話，Lily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嘉慧亦沒有接話。兩人之間，就只有零碎的咖啡店裏每日都會重複出現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很長的一段時間後，忍受不住這種沈默的Lily彷彿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一樣，掛斷了電話。
不把妳看得那麼透徹，又怎麼能帶給妳那樣強烈的快感呢？
嘉慧放下電話，沒有一絲驚訝或者激動的情緒，彷彿事情本來就應該是這樣。
在入讀大學之前，嘉慧的世界是沈悶的。明明中學生那種似懂非懂的小心思還有未學會掩蓋的微微醋意都十分明顯，她不明白為甚麼其他人可以理解不到，甚至引出許許多多的事情。一個人到底想要甚麼東西，對嘉慧來說實在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所以當她在放學後被據說是她男朋友的足球隊成員在操場邊不起眼的角落強硬地吻上時亦沒有感到意外，被帶入空無一人的廁所裏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回想起來，其實那個男孩的表現並不算差。現在的她在見識過為數不少的陰莖後亦可以肯定地說，那個男孩的尺寸絕對不小。只是她無法沈醉在其中而已。整個過程中，她的腦海裏就只有男孩為甚麼在確認四周都沒有人的情況下仍堅持關上廁格門這個問題。
一直到大學，嘉慧才遇到一班有趣的人。那是一班俊男美女，每一個都非常優秀、善於隱藏自己想法的俊男美女。某次聚會中，嘉慧跟著他們去了某人的宿舍房間。塞了十多個人的小房間立刻顯得更小，與嘉慧磨肩擦背的不是未來的醫生律師，就是那個學系的高材生。
就讀英文系的嘉慧一邊與一對男女討論莎士比亞的「威尼斯商人」，一邊留意著其他人的動作。四周笑聲不絕，即使他們討論著的是甚麼文學電影油畫或者那個專業的學術問題，都能被幽默地轉化為引人發笑的話語，然後低頭抿一口甜美的酒。氣氛愈來愈熱切。大家都很好地控制著自己所喝的酒的份量，一杯起兩杯止，保持著微醺卻清醒，能夠確切地知道自己在做甚麼的程度。
也不知道是誰開始的，大家突然紛紛褪下自己的衣衫，動作卻是那麼優雅和理所當然。嘉慧亦隨著身邊那個剛才還在比較英國與法國文學的男生以及在近代小說家中最喜歡毛姆的女生的節奏脫下衣服。剎那間，嘉慧被眼前的美色掩沒，入眼的盡是或結實或修長或溫潤等等的，如同大理石雕像般的胴體。
嘉慧相信若是把這個瞬間宿舍房間裏的情景畫進畫中，那會是幅絕對不在那些大師級的作品之下的畫。風雅與淫穢的氣息居然能如此溫順地糅合在一起，如同她面前混合在一起的男男女女一樣。他們所發出的呻吟層層交疊，有若絲竹之聲般令人迷醉。
那個喜歡毛姆的女生突然拉起嘉慧的手，放到剛才那個在與她們說話的男生勃起的陰莖上。女生的手和她的手包裹著他的陰莖，灼熱的觸感燒進了她的掌心。女生開始捋動他的陰莖，她的手亦被女生的動作牽扯，兩隻纖纖素手在陰莖上飛舞套弄。
當陰莖所分泌的黏液沾滿了她們兩人的手，濕潤了他整根的陰莖時，那個女生跪了下來，將陰莖吞入口中。嘉慧沒有停下自己手上的動作，指尖不時被女生吞入口中，掃過女生的舌頭。每每這發生時，女生都會抬頭媚眼如絲地瞥她一眼，然後用舌頭舔她捋動著的手。
男生射精後，嘉慧抽回了手放到眼前。在燈光下，她的手黏膩晶瑩，卻分不清到底那些是女生的唾液，那些又是陰莖所分泌的液體。當那個男生從後伸手捏上她的乳頭，在她的胸脯揉動時，她就這樣直直瞪著自己在光線下閃爍、彷彿是甚麼藝術品一樣的素手。
嘉慧笑了出來。明明情感上不喜歡那樣的場景，但每次回想起那個宿舍房間的事時都能引起她身體的反應。大概那個房間的溫度與氣味會一直地停留在她記憶的深處吧。
那天以後，不斷有人出現在她的身前。這些人中有男有女，也是這些人讓她明白到性的快感是如何強大的動力。種種不同的性遊戲在精神上暴虐地逼迫著他們，但面臨快樂的誘惑的人卻無一不同意，自願往前再踏上一步，享受那剛好落在他們所能承的界線上讓他們痛苦並快樂著的刺激。
嘉慧可是很喜歡這些人喔。與那些總想著能用性交換到甚麼或者能用甚麼交換到性的人相比，這些人是顯得那麼的純粹。而且，這些人種種不同的反應亦滿足了嘉慧。不論是全心全意的投入，抑或是刻意掩蓋自己顫慄的事實，還是欲拒還迎的羞澀，都能讓她感到異到有趣。匍匐在嘉慧身前的，不論是男人或是女人，只要她願意，她隨時都可以給予他們如同夢魘的快感。
至於Lily的事情，那只是順手而已。初戀便逢大變，很有可能傻傻的被一個個男人接著騙去，閉眼再張開就過去了十年，既然是認識的人還是幫她一把吧。雖然自己會的方法就只有一種，但結果相同就可以了。只要暴力地用快感拆去所有情感，逼迫著她去思考，人自然就能成熟起來。
不過呢，想要完全瞭解一個人想法還是不可能的。原本預計Lily需要一年半的時間才會清醒，沒想到居然只用了九個月時間便想明白自己要的究竟是甚麼。
嘉慧將手高舉，伸展著身體，纖腰半露，發出誘人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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